慕隐迟Artemis

       ·CP纯杏，ooc预警

  ·这里是第四章，前文请翻合集w

  

  

  06.

  

　　涟纯别扭地说：“真是的，归咎到底还是我自顾自说着令你为难的话，不过时间线既然没有倒退，也许它就此失效了也说不定…”

  

　　他额前稍长的蓝色碎发垂下，遮住了眼睛。

  

　　杏捕捉不到这个世界的记忆，只有模糊到无法拼凑起的画面还在脑海不断闪过。她感觉胸口闷闷的，就好像心底有道被封起来的声音，在不断尝试破茧而出。

  

　　我说的话，会对你造成困扰吗？不行，这种话说出来的转折也太没意思了，他又不是什么面面俱到的绅士，反倒经常被认为是感情迟钝的笨蛋，发乎情礼道：“刚才那些，你就当没听见好了。”

  

　　其实他有点不相信自己会说出这样逃避现实的话来，毕竟对他来说，无法停止躁动的心跳又不是可以删档重来的游戏，和这个世界的荒诞完全不同。

  

　　杏异常突兀地道：“抱歉，纯。”

  

　　他这是，被直接拒绝了吗？

  

　　涟纯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，尴尬到无法和杏对上视线。

  

　　杏在这短短几分钟里做了巨大的决定，干脆直接地伸手贴住涟纯的脸，在他错愕的神情下，让他看向自己，一本正经地控诉道：“你看看我，纯。演恋爱中归属单恋这种独角戏什么的，对我太不公平了。”

  

　　“如果这是所谓的‘爱的诅咒’，那就和我相恋，坠入爱河吧——当作是为了爱。”

  

　　“相爱吗…？是这个世界的诅咒噢。”

  

　　杏认真起来。

  

　　“——那就让它诅咒。”

  

　　“咔哒”。

  

　　玻璃被震碎般的声音在四周响起，整个世界都宛若颠倒般逆转，就像整个世界也一同破碎，被分裂成无数块，就连地心引力也消失了，不可控制地漂浮起来，愣神地朝涟纯伸出右手。

  

　　周遭的事物通通消失，只留下无法逃离的、被黑暗裹挟的虚无，只有他的轮廓在眼中才能看得分明。

  

　　他们没能握住彼此的手、喊出对方的名字，就被驱逐出这个世界，空间开始不断地扭曲、折叠再重塑——

  

　　最后消失，归于沉寂。

　　

　　

  

　　07.

  

　　杏醒了。

  

　　所有记忆蜂拥而至般涌进她的脑海，她快因这些记忆的回归晕到呕吐。费力地睁开眼，最先看见的是一束从窗户透过的光，正迅速地占据她的视线，将所有杂质排挤在外。

  

　　偌大的光晕渐渐消散，视线清晰起来，杏仍浑噩地处于混乱的状态，费力地抬头看向四周。

  

　　她还在教室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，板书布满整块黑板，内容是她还有印象的日本史，授课的老师还站在讲台上，语气昂然又刻板。

  

　　移动视线看向放置在黑板右侧的时钟，秒针不紧不慢地转动着，杏呆然地凝视它，直到分针停留在“12”这个数字上，响起放学的下课铃。

  

　　杏惊了一下，意识从刚才的浑噩变得清晰分明，彻底摆脱不久前还在制衡她的桎梏，短暂地将注意力停留在被压在书本下的信封上，想起它之前该是被老师收走的，现在却还留在这里。

  

　　她记起来所有的事。

  

　　记得她是一年前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苏醒，想起自己做过那些的糗事，在在这个世界和涟纯经历过的种种事件，可不久之前却忘得一干二净又彻底。

  

　　至于为什么会忘记…杏当然记得。

  

　　这是她踏进这个世界时知晓的规则——

  

　　因为内心深处有着愿望，所以这个世界诞生了。

  

　　她还记得失忆前这个世界和她说的话，模糊不清的声音在这一刻豁然清晰，正在说着：“在你不知道的时候，这个世界就已经破碎过很多次了，因为大多数的人都不满足只有一个愿望。”

  

　　破碎？

  

　　指向和刚才那样的，所有一切开始变得虚无，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，最后通通融化又糅合成像现在这样的，一个崭新的世界吗？

  

　　所有的疑问堆积在一起，轻微的、并不明显的恐惧攀附在肌理，缠绕在细密的血液中流向心脏。

  

　　“杏。”

  

　　有人正在靠近她，呼唤她的名字，轻轻敲打着她课桌的边缘，发出一阵又一阵合着心脏跳动拍数的“哒哒”声。

  

　　杏惊醒地抬起头，立刻回答道：“抱歉…！我在！”

  

　　涟纯：“…？”

  

　　察觉到微妙般，漾起的情绪开始难以预测。

  

　　无数的过往不断交织，变得像毛线球似的越缠越乱。这场奇怪的意外开始得毫无理由。

  

　　一年前，她仍停留在那属于她的世界时，只不过是偶然产生想享受普通高中生活的想法，不可思议的事件紧跟其后地发生。

  

　　她隐约感应到，那时是否有什么东西正悄悄躲起来，窥探着她的愿望——

  

　　所以，她愿望成真。

  

  

　　

　　08.　　

  

　　恢复记忆的杏终于弄清这个世界的构成，在反复倒推记忆中的细节后，她仅剩的、还未解开的疑点也就停留在了涟纯身上。

  

　　“纯君，可以先留下来一会儿吗？”她试探性道，“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。”

  

　　“杏，我没有忘记噢。”涟纯看向她，叹着气胡乱磨蹭起头发，“我还记得之前和你一起经历那次‘破碎’的事，啊…你应该也察觉到我之前有所隐瞒了。抱歉，我不会像上次那样了。”

  

　　“不过，你有一件事可是做了巨大的错误决定啊。”

  

　　“诶？”杏怔了一下迟钝道，“什么？”

  

　　“啊～那当然就是你打算把我留在课室的这件事啊？我们现在可不适合在教室继续待下去了噢。”

  

　　此时距离放学已经超过了整整五分钟，杏往四周看了看，才反应过来现在的他们早已破坏最初的相处方式，引起了注意。

  

　　虽然课室最后只留下零零散散的几个同学，但杏往窗外看去，就能看见站在走廊上的人正在拿着手机拍照，不知又要将他们所谓的「新进展」恶趣味地投到哪个匿名账号下。

  

　　杏有预感，那大概不会是什么好话。

  

　　伴随课椅摩擦地面发出的声响，杏“腾”地站起身收拾桌面上的东西——甚至不忘仔细地将那封信塞进书包里，刚从座位离开就毅然拽着涟纯往教室外奔去。

  

　　倘若他们跑的慢些，也许还能听见一阵微小的惊叹，以及他们眼中各式各样晦暗不明的眼神。

  

　　完全…不想解读他们的表情。

  

　　——潜意识开始这样传达。

　　

　　

  

　　09.　

  

　　他们穿行在街道上，往车站附近的商铺区走去，最后选择了一家咖啡馆，点了两杯拿铁。

  

　　杏来不及考虑其他无关因素，只想赶紧找地方坐下和涟纯商讨接下来的事，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学校里学生异样的眼光里。

  

　　杏正严肃地看着涟纯，露出一贯只有在工作上，才会出现的严谨又毫无笑容的表情。

  

　　涟纯恍惚了一下，莫名感到有些不适应，但他并没有选择逃避自己喜欢的女孩的视线，只是有些勉强地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和以前没什么区别。

  

　　脑海中正不断出现各种劝诫的话。

  

　　有来自事务所的，不要和所属“P机关”的制作人走太近的告诫；有来自阿日前辈的，随意中又让人捉摸不透的话语，正说着“嗯？在我看来，纯君在处理感情方面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”；也有来自茨的，在他主动袒白喜欢杏，就刻板地劝他立刻停止这种匪夷所思的念头，让这种感情赶紧从脑海中收拾好滚蛋。

  

　　可无论是在意，还是好感，还是喜欢，都是只要产生就完全无法遏制的情绪——正亲身经历的他相当清楚这点。

  

　　那是他第一次打醒自己也要去想明白，他和杏之间究竟存在多遥远的距离，然后这份距离就在他迫切的渴望拥有改变的另一条方向，变成另一番景象。

  

　　“纯君…你察觉到了吗？这个世界还在改变，而且变得更奇怪了。”她和涟纯对视着，明白他眼神中所透露出“比如呢”的微妙意味。

  

　　她很沮丧，依旧努力勉强自己堆出笑容，让她看起来没那么脆弱。

  

　　“比如这个世界成立后所留下的「规则」，好比一件原本很难办到的事，只要你想去做，那么就会实现。”她犹豫道，觉得这些话补充的也并不完全，“哪有这么好的事啊。”

  

　　他们坐在对面的位置，彼此交汇着视线。

  

　　安静的咖啡店正播放着一首老旧的歌曲，悠扬漫长的曲调拖着无法抹去的缓慢与沉重，让涟纯偶然联想起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旧唱片机，以及那不断在回旋、回旋再回旋的黑色唱片，被沾满岁月的光辉。

  

　　然后不断地哼唱着——

  

　　"Just one last dance,

       Before we say goodbye,

       When we sway and turn round and round and round…"

  

　　也许是心境的不同，杏并没有像涟纯这样，被一首称得上是悲伤的歌曲牵动思绪，接下来的话甚至直接打破这安静又窘迫的局面。

  

　　杏小声地说：“我很困惑，纯，一直都困惑。”她轻轻抚上自己的胸口，将手掌贴近心脏的位置，那里有一颗熟悉的、热烈跳动心脏，出现令她惊讶不已的跳动频率，她不清楚要如何定义这份心动。

  

　　“我先前和你说过的话，不是重置后就可以顺理成章背弃的谎言。”

  

　　涟纯怔然地注视她。

  

　　“我是认真的，不管是再次重置，还是发生那种所谓的爱的「诅咒」，我都想和你在一起，因为我…”杏忽然卡壳了，无言的焦虑感涌上她的心头，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找到合适的原因。

  

　　涟纯摇了摇头，阻止她逼迫自己陷入痛苦和无边无际的慌乱，“杏想说的我都明白噢，因为杏和我一样，都是不擅长直面应付感情的笨蛋，不过即使这样，也总要坦诚面对自己情感的对吧？”

  

　　杏茫然地点了点头。

  

　　“所以我也想坦诚面对自己的感情。”涟纯说，“从很久很久以前，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，我就已经喜欢着你了。”

  

　　不再是无数次被告白后再给出回应，而是主动的表白。

  

　　他们的印证得到了结果——

  

　　没有重新倒带抑或是破碎，爱的「诅咒」消失了。

  

　　可是，杏你还没意识到吗。

  

　　记忆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完全恢复，还有一段最重要的记忆被舍弃般消失不见，就连痕迹也融化在空气中似的，看不见也触碰不到。